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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耕世界与游牧世界的冲突融合
及其历史效应



赵 林

来自欧亚大草原东北端的入侵狂飙

  到公元11世纪末叶,当游牧世界对农耕世界第二次大冲击的余波已经完全平息,此前侵入农耕地区的游牧者逐渐放弃自己的野蛮习俗而普遍接受了农耕世界的文明生活方式时,欧亚大陆东北端的广袤草原上又开始酝

酿新一轮的大规模入侵浪潮。游牧世界对农耕世界的第三次大冲击的主要发动者是欧亚大草原东部的蒙古人和突厥人,这次大入侵最初采取了日耳曼蛮族对付罗马帝国的方式,即通过充当雇佣军的方式入主宗主国。这种和平渗透的工作是由一支突厥人——塞尔柱人来进行的,他们先是受雇于阿拔斯王朝,后来却成为这个王朝的统治者。这种非暴力形式的渗透严格地说来只能算是游牧世界对农耕世界第三次大冲击的一部冗长而低沉的序曲,虽然潜藏杀机,却并不具有惊心动魄的震撼力。这次大冲击的主旋律是由勇猛凶悍的蒙古人奏起的,在成吉思汗及其继承者们的率领下,蒙古侵略者的金戈铁马横扫了从中国东海到匈牙利的几乎整个欧亚大陆。虽然蒙古人的征服如同昙花一现,为期不长,但这次征服却像噩梦一般给人类历史留下了永难磨灭的记忆。第三次大冲击的压轴戏是由一支信仰伊斯兰教的突厥人——奥斯曼土耳其人来主演的,这些奥斯曼土耳其人反串了两种历史角色:一方面他们是伊斯兰教世界主动攻击西方基督教世界的最后一批穆斯林战士,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游牧世界大规模入侵农耕世界的最后一群牧羊人。

  在蒙古人悄然崛起的12世纪末叶,欧亚大陆的各文明中心都呈现出一派积弱不振和分裂混乱的局面。在东方,宋王朝在辽(契丹)、西夏(党项)和金(女真)的轮番攻击下节节败退,一度不得不对金国俯首称臣,偏安江南一隅。在中亚和西亚,曾经不可—世的阿拉伯大帝国已经分裂为许多分立交讧的穆斯林王朝。在拜占庭帝国,君士坦丁堡不仅时时面临着穆斯林的威胁,而且也从假道东征的西方十字军的大肆劫掠中饱受其苦。至于西方基督教社会,则处于内部的教权与王权之争和外部的宗教战争(十字军东征)的双重困扰之中。因此,当成吉思汗及其后裔们挥师西侵和东犯时,除西方基督教社会以外的整个欧亚大陆文明圈均在蒙古人(以及各支突厥人)的摧枯拉朽的入侵狂飙面前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蒙古族在唐代被称为“蒙兀室韦”,“蒙古”一名最初见于邱处机的《西游记》,后为元史所沿用。“蒙古”一词在蒙古语中的原义为勇悍无畏,一说为“银”(彭大雅、徐霆:《黑鞑事略》曰:“黑鞑之国,号大蒙古。沙漠之地,有蒙古山。鞑语谓银白蒙古。女真名其国曰大金,故鞑名其国曰银。”)。蒙古人早期曾居住于额尔古纳河上游地区,约在8世纪时西迁于斡难河和怯绿连河之间的草原地带。1206年,蒙占孛儿只斤部落的首领铁木真通过一系列艰苦卓绝的战斗统一了长期处于分散状态中的蒙古各部族,建立了蒙古国,被各部尊称为成吉思汗。不久以后,成吉思汗就开始向蒙古族过去的统治者金国发动战争,1215年攻陷金中都燕京。接着又掉头向西,攻打西辽和花剌子模,一直推进到里海地区和高加索;向南跨越帕米尔高原,掳掠了印度的信德和拉合尔。1222年,成吉思汗经由兴都库什山脉返回漠北,顺势灭了西夏,以喀剌和林为都城建立起一个幅员辽阔的蒙古大帝国。   

  1227年,成吉思汗在武功显赫、踌躇满志之时死去,他的继承者们继续推行他的扩张政策。拔都、贵由、蒙哥、旭烈兀等相继率军西征,先后征服了俄罗斯、波兰、匈牙利、吐番(西藏)、波斯、叙利亚和巴格达。1260年忽必烈继承蒙古大汗位,并把首都从粗犷荒凉的漠北小镇喀剌和林移至文明富庶的北京。1279年奄奄一息的南宋政权终于被蒙古人所灭,从此以后,忽必烈潜心经营中国事务,西域的蒙古各部则分裂为几个互不相属的汗国,各行其政。在里海和黑海以北的南俄罗斯地区,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和长孙拔都建立了钦察汗国(即金帐汗国);在中亚,成吉思汗的次子察合台及其后裔建立了察合台汗国;在阿姆河以西直至小亚细亚的广大地区,旭烈兀建立了伊儿汗国;在额尔齐斯河上游和巴尔喀什湖以东的地区,则是窝阔台汗国的领地。这些汗国大多是一种临时性的军事联合体,靠着—个强有力的军事统治者来维系,缺乏深厚的经济基础和有效的行政体系,因此它们后来又进一步分裂为一些更小的汗国。事实上,自从1260年埃及马木留克王朝的军队击败蒙古大军以后,蒙古人的征服浪潮即已开始走向低落。此后不久,接连发生的内部纷争(如1264年发生在伊儿汗国和钦察汗国之间的战争、13世纪末叶窝阔台之孙海都对忽必烈元朝的反叛等等)使得蒙古人的军事力量大为减弱。到了1294年忽必烈去世后,蒙古人的征服狂飙已成为强弩之末。 

  到了14世纪,日益萎缩和分裂的蒙古帝国如同骄阳下的冰雪一样迅速融化。窝阔台汗国早在14世纪初期就为元朝和察合台汗国所兼并;1353年中亚的伊儿汗国灭亡;1368年元朝覆灭,蒙古人被逐出中原;在俄罗斯,莫斯科等公国的王公贵族们从14世纪下半叶以来就拒绝向金帐汗国的宫廷纳贡和效忠,到了1480年伊凡大帝使莫斯科公国最终摆脱了蒙古人的控制;而察合台汗国则长期处于几大汗国的左右夹击之下,一直处于是分裂和积弱不振的状态。虽然14世纪末期帖木儿帝国的崛起曾一度造成了蒙古大帝国中兴的假相,但如同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帝国一样,帖木儿帝国也不过是夜空中的流星,一闪而逝。帖木儿死后,他的帝国迅速分崩离析,游牧世界对农耕世界第三次大冲击的主乐章到此结束。再往后我们听到的就是由奥斯曼土耳其人奏起的悲壮尾声了。 

  蒙古人的征服是人类历史上来势最凶猛、波及范围最广泛、为时最短且破坏性最大的游牧民族入侵浪潮。那些身材矮胖、骁勇善战的黄皮肤蒙古人,以其高超精湛的骑术和骇人听闻的暴行,给从中国到西欧的各个农耕文明圈中的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蒙古人的征服活动虽然没有创造出一个独具特色的新文明,但它却结束了一个时代,即游牧民族大规模入侵农耕世界的时代。由于蒙古人在西征过程中把中国的火药这一伟大发明带到了西方,从而使得后来的凶猛矫健的游牧骑兵再也不能在滑膛枪的密集子弹面前任意地纵横驰骋。而继蒙古人之后崛起的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征服活动,与其说是表现了游牧民族对农耕世界的冲击,不如说是表现了伊斯兰教世界对西方基督教世界的冲击。当奥斯曼土耳其人的锐利兵锋终于被遏制在维也纳的坚固堡垒之前,或者说当15、16世纪这个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分水岭来临时,整个欧亚大陆已经泾渭分明地被划分为三大块:天山——喜马拉雅山以东是信奉儒家伦理的大明帝国;从印度到小亚细亚直至欧洲的巴尔干半岛是穆斯林的天下,它包括印度的莫卧儿帝国,伊朗的萨菲帝国和囊括了小亚细亚、叙利亚、埃及、北非和巴尔干半岛直至匈牙利的奥斯曼帝国;在旧大陆的西端和西北端则是西方基督教世界。这种三分天下的格局,使得已经被肢解得支离破碎的游牧地区再也不能作为一个独立的世界与强大的农耕世界相抗衡了,游牧生活方式一蹶不振地衰落下去。不久以后,随着西方近代工业社会的崛起,工业世界对农耕世界的征服就开始取代了农、牧世界之间的冲突而成为人类历史的主旋律,分散的区域史也就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成为统一的世界历史。 

  最初如同沙漠中的绿洲一样渺小脆弱的农耕文明,正是借助这三次游牧民族大入侵的反作用力把自己的影响扩展到旧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文明通过野蛮而“发酵”的过程是如此的顽强和不可抵挡,以至于当人类历史的脚步越过了公元1500年这个重要的历史分水岭以后,原来如同蔓草一般四处蔓延的游牧民族反倒变得像3000年前的农耕世界一样几乎没有立锥之地了。接下来的历史就是关于新崛起于旧大陆西北隅的工业世界怎样一大片一大片地把汪洋大海一般的农耕世界从地图上抹掉的故事。我国著名世界史专家 吴于廑先生认为:“历史之成为世界历史,经历了一个发展的过程。  由各种族、各地区、各国家之间相互闭塞的历史,发展到有联系以至于密切联系为一体的世界史,不是一下子就能达到的,它是历史自身漫长发展的结果。”[5] 从这种发展的世界史观来看,3000年来游牧世界与农耕世界之间的冲突与融合只是世界历史的一部冗长的序幕,15、16世纪以后开始的工业世界对农耕世界的征服才是世界历史的真正内容。

  注释

   [1](古罗马)塔西陀:《阿古利可拉传、日耳曼尼亚志》第62~63页,商务印书馆,1959年。

  [2][5]吴于廑:《世界历史上的游牧世界与农耕世界》第187、185~186页,武汉大学,《哲学社会科学近期学术论文选》,武汉大学出版社,1984年。

  [3](美)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1500年以前的世界》,第149页,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8年。

  [4]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修订本)第一编,第153页,人民出版社,1964年。

    来源:《草原文化研究资料选编第二辑》 (经内蒙古社科院授权)

网页编辑: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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