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尺道经由的地区,山高水险,道路十分艰险。《汉书·王莽传》载冯尤其上书说:“僰道以南,山险高深。”《华阳国志·南中志》也说:“自僰道至朱提,有水步道。水道有黑水及羊官水,至险难行;步道度三津,亦艰阻。故行人
为语曰:犹溪赤水,盘蛇七曲,盘羊乌栊,气与天通,看都护比,往往呼尹,来降贾子,左詹七里,又有牛叩头,马搏颊,其险如此。”又《水经注·若水注》中说:“朱提郡西南二百里,得所绾堂狼县,西北行,上高山,羊肠绳屈八十余里,或攀木而升,或绳索相牵而上,缘陟者若将阶天。”这尚且是汉晋时期道路经过修筑开凿以后的情况,秦汉以前其路之险,可想而知。因此,从路况看,由蜀经僰道至滇池的道路,虽然在战国时期已经存在,但它的交通作用可能是很有限的,只有当汉晋大力整修开凿之后,其作用才显著起来[6]。
灵关道:由蜀往西南下,有一条早已存在的古商道,自战国以来就是沟通川蜀与云南的重要交通线,这就是蜀经过邛都等西夷地区,南下渡金沙江,到达洱海地区的道路。秦汉之际,蜀卓氏、程郑曾在临邛(四川邛崃)“即铁山鼓铸,运筹策,倾滇、蜀之民”[7]。临邛在蜀至滇的道路上,其贩运铁器的商道,当是蜀滇间的交通线。
汉武帝时大力经略西南夷,唐蒙略通夜郎,打通南夷道后,《史记·司马相如传》记载武帝即“因通西南夷道,发巴、蜀、广汉卒,作者数万人。治道二岁,道不通,士卒多物故,费以巨万计。蜀民及汉用事者多言其不便。是时邛笮之君长闻南夷与汉通,得赏赐多,多欲愿为内臣妾,请吏,比南夷。天子问相如,相如曰:‘邛、笮、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今诚复通,为置郡县,愈于南夷。’天子以为然,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往使。副使王然于、壶充国、吕越人驰四乘之传,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司马相如竭力打通的蜀滇间交通线,显然是川西经过邛、笮部族所在地区的道路。邛、笮是秦汉时期西南夷部族,分布区域大约为今四川西部汉源至西昌一带。是后,司马相如“略定西夷,邛、笮、冉、駹、斯榆之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牂牁为徼,通灵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还报天子,天子大说”。这是汉代司马相如主持开通灵关道的情况,是在秦汉之际蜀滇商道的基础上修筑的。灵关道经过三条水,即沫水,为发源于松潘,南流泸定,折而东入岷江的大渡河;若水,是发源于甘孜以北,南流经西昌至会理与金沙江合流的雅砻江;司马相如筑桥以渡的孙水,是发源于冕宁,南流经西昌至会理入雅砻江的安宁河。过三条水后是邛都,今天的四川西昌。由司马相如经略请为汉之“内臣”的邛、笮、冉、駹及斯榆等部族,都是生活在沫水、若水、孙水流域及其以南的部族,最南的斯榆,即灵关道的终点,洱海之畔的叶榆,也就是昆明,所以灵关道是通往洱海地区的重要交通线。
灵关道的路线,没有具体记载,它大体与唐代从成都南下至洱海的清溪关道基本相似。大约由今天成都出发,经今双流、新津、邛崃到雅安,向南经汉源,过越嶲到达西昌然后继续南行,从三绛(四川会理西南)渡金沙江,过青蛉(云南大姚县)、弄栋(云南姚安),由云南(云南祥云)到达叶榆(云南大理地区)[8]。
永昌道:从西汉武帝至东汉初,中央王朝全力打通和控制的永昌道,是“蜀身毒道”在中国境内的最西段。“蜀身毒道”从蜀出发经僰道(宜宾)的五尺道至滇池后,往西达到叶榆,与由川西达到叶榆的灵关道相合,然后继续往西,经永昌出缅甸。从叶榆西进,沿汉武帝时竭力打通的博南山道,至嶲唐(云南保山),再经由滇越(云南腾冲)出缅甸,这就是永昌道。
永昌道所经滇西纵谷地带,高山与河谷相间,“永昌山脉由昆仑南走而东分之第二支也,左澜沧江,右黑水江(金沙江),相夹东南走蒙番千五百余里……入云南界。东澜沧江,西怒江,走五百余里至永昌而东”[9]。所以,永昌道自叶榆(大理)西行,翻越博南山,经博南(云南永平),渡澜沧江,抵永昌郡,“永昌郡在云南西七百里,郡东北八十里有泸仓津(澜沧江)”[10]。
过澜沧江至永昌。东汉哀牢王内附,中央王朝于哀牢地及益州分出的六县设永昌郡,治永昌。户口繁衍,为当时天下第一。永昌是蜀身毒道上通往缅甸和印度的重要门户,为汉晋时期中、印、缅经济文化交流的主要站口,这里中外交往十分频繁,故有“汉置永昌郡,西通大秦”之说[11]。